糞口傳播五問：新冠病毒通過消化道傳播的可能性有多大？

　　前些天，香港的袁國勇教授發表在《柳葉刀》上的論文、美國頂級醫學期刊《新英格蘭醫學雜志》記載美國本土收治的第一例患者論文，及深圳市第三人民醫院肝病研究所均發現，在某些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肺炎確診患者糞便中檢測出新型冠狀病毒核酸陽性。

　　這個信息引發了民眾的恐慌情緒：2019新型冠狀病毒能通過消化道途徑傳播？

　　我們通過幾個問題來了解新型冠狀病毒有沒有可能通過消化道傳染：

　　什么是消化道途徑(糞口途徑)傳播？

　　消化道傳染病主要是通過患者或病原攜帶者的排泄物(如嘔吐物、糞便等)產生的傳播。活的病原體(細菌或病毒)隨排泄物排出病人或病原攜帶者體外，再通過生活接觸污染了手、水、食品或食具，進而經過消化道進入體內而感染，最常見的形式為糞口傳播。相應排泄物中有活的且具有感染性的病原體，是發生消化道途徑(糞口途徑)傳播的必要條件。

　　檢測出病毒核酸就說明糞便中含有活的病毒嗎？

　　答案是不一定。

　　糞便中檢測出病毒核酸，并不能說明糞便中含有活的病毒。

　　我們現在檢測核酸的方法是PCR法或測序法。這些方法不管病毒是活的還是死的，只要其核酸尚未降解，都能檢測出來，并不能判斷是否是活病毒。

　　那么，從患者糞便中檢測出的病毒核酸可能來自哪里？

　　糞便中檢測到的病毒核酸，主要有兩個途徑，一是患者通過飲食等途徑，使得大量外源性病毒進入消化道；二是患者體內的病毒，通過一定途徑進入消化道(如：患者在咳嗽咳痰的過程中，若沒有及時吐出而發生吞咽動作，那么含有病毒的痰液就會進入消化道；患者存在胃腸道黏膜糜爛出血，那部分病毒也可能通過血液進入胃腸道)。若這些進入消化道的病毒，通過消化道而沒有被完全降解，隨糞便排出體外，即可在糞便標本中檢測到病毒核酸陽性。

　　但一般情況下病原體進入消化道后，在胃酸和消化道中各種消化酶的作用下，會因失去活性而失去感染力，對于疾病傳播也就沒有意義。因此，如果糞便中存在的不是活的病毒，而僅僅是病毒的“尸體”，該種疾病一般不會經消化道途徑(糞口途徑)傳染。

　　怎么判斷糞便中檢出的究竟是活病毒還是病毒的尸體？

　　這個有待于科學家進一步的研究來明確，要通過分離、培養的辦法來檢測病毒的狀態。

　　由于該種新型冠狀病毒的分離培養條件和實驗室生物安全防護等級要求比較高，須要在BSL-3級實驗室才能進行。目前，已經有研究團隊在具備工作條件的實驗室開展這方面的研究工作，相信很快會有研究結果出來。

　　新型冠狀病毒通過消化道傳播的可能性大不大？

　　臨床上，新型冠狀病毒感染主要表現為呼吸道癥狀，常見發熱、咳嗽，重癥患者會有胸悶、氣短、呼吸困難等。目前已知的以呼吸道癥狀為主的病原體，包括副流感病毒、甲型流感、乙型流感病毒、呼吸道合胞病毒等均以呼吸道傳播為主。有些病原體的感染會有小部分患者出現惡心、腹瀉癥狀，但這可能是疾病全身表現的一部分，一般不會成為有效的傳播途徑。

　　那么，我們再來看看之前發現的其他幾種冠狀病毒，常見的人冠狀病毒(包括229E、NL63、OC43和HKU1型)，通常會引起輕度或中度的上呼吸道疾病，如感冒。癥狀主要包括發熱、頭痛、咳嗽、流涕、咽痛等，有時會引起肺炎或支氣管炎等下呼吸道疾病。這一類病毒從被發現到現在，多年來尚無明確的糞口傳播途徑病例報道。中東呼吸綜合征冠狀病毒(MERS-CoV)和嚴重急性呼吸道綜合征冠狀病毒(SARS-CoV)常引起較為嚴重的呼吸道癥狀，包括發熱、咳嗽和呼吸急促，甚至發展為嚴重呼吸窘迫綜合征，也均無明確的糞口傳播途徑病例報告。

　　盡管從理論上講，2019新型冠狀病毒發生糞口傳播可能性并不大，但仍需進一步的研究結果進行確證，減少疾病傳播風險。大眾在日常生活中養成良好的衛生習慣，例如勤洗手、注意食物和餐具清潔等，可以減少感染多種傳染病的風險。

　　作者：王方,主任醫師,急慢性肝病及感染性疾病專家,中國科協“明醫識藥”科學辟謠試點項目專家

　　復核專家：劉海燦,中國疾病預防控制中心傳染病預防控制所結核病實驗室副研究員    由科普中國重新排版編輯